“嫣兒……你對為師的情誼，為師又豈能鐵石心腸，你的性子，為師比任何人都知曉，為師只要歸墟，你必將失去一切束縛，那夜葬早已踏入神明，為師豈能看著你身死……”

李逍遙一嘆，擡手撫摸白嫣兒的頭頂，目中無限柔和，只是這種柔和，卻絕非男女之間的深情。

“師尊，我不要你死……嗚嗚……”白嫣兒哭的肝腸寸斷。

“或許走出那一步，為師還能救下你。”李逍遙緩緩閉上眼，似乎做了一個極為痛苦的決定。

白嫣兒一楞，隱隱中，她似乎聽出了什麽，絕望的臉上，出現一絲莫名神采。

半響過後，李逍遙睜開眼眸，他的目中，悲傷盡退，漸漸的化為平和。

“今日這個選擇，將來我或許是我，我或許非我，一切就看天意吧。”他微微顫顫將手伸進懷裏，摸出了拇指大的一截香燭，遞給白嫣兒。

“師尊……”白嫣兒聽得莫名其妙，不懂師尊在說些什麽，她的眼底出現疑惑。

“點燃它，或許為師還有救，你也能活下來。”說完，李逍遙再次閉上眼眸。

……

天空又聚集了烏雲，雖沒有閃電，但那龐大的寒風聲，卻勝過驚雷，整個天地間烏壓壓一片，像是天已經破了，有無盡雪花大片大片落將下來。

“酒已經飲完，你們誰還有酒。”

風雪中，蘇無淚帶著微醉，提著空了的酒壇，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容。

虎妞臉上也掛著笑，她忘記了有多久，沒有如今天般，如此開心過了，這一刻，仿若又回到了師尊還沒有離開清風山之前。

“夜葬大人……你是不知道，沙比我一生，除了二師兄，最崇拜之人，那就是你……”

沙比大著舌頭，啃著手裏的獸肉，難得與清風山眾人圍在一起吃肉喝酒，他向往清風山，崇拜清風山，可卻不是清風山之人，所以，今日他也醉了。

夜葬眼裏，醉意朦朧間，卻隱藏著一絲清明，他的目光，始終停留在蘇無淚臉上，帶著癡迷與眷戀。

“娘子，為夫這裏還有酒，來，今日暢飲。”夜葬揮手，又出現數只酒壇，拍開泥封之後，遞了一壇給蘇無淚。

“還是夫君好。”蘇無淚露出甜甜的微笑，與虎妞坐在一起，向著虎妞碗裏倒著酒，或許是已經醉了，她的手有些抖，讓酒水灑了一地。

“夜葬大人……其實……我沙比也是一個不錯的人。”沙比嘟囔一聲。

“嗯！”夜葬點點頭，表示認可。

“我想加入清風山。”沙比陽剛英俊的臉上，帶著一絲認真，借著酒意，說出了一直以來的夢想。

“那要看師尊收不收你，哈哈……”虎妞指著沙比，開懷大笑，她沒有想過沙比會說出這樣的話語。

“清風子老人家，不知何時歸來，我此生可還有機會？”

沙比擡頭望天，長長的吐出嘴裏的白氣，他一身挺拔結實的身姿，頗為引人心動。

“你為何想要加入清風山？”夜葬突然問道。

“我……”沙比的臉突然紅了，“我想叫你大師兄，永遠留在清風山，成為你們的小師弟，我不想做一名奴仆，更不願離開清風山。”

沙比性子一向直接，想到什麽不會遮遮掩掩，就這樣說了出來。

這次不止虎妞笑了，蘇無淚也笑了，就連夜葬，也深深盯著沙比，嘴角掛著笑，目中露出讚賞。

“等師尊歸來，你自己跟他說，這裏沒有人趕你走。”夜葬又低頭優雅的飲了口酒，又望向也虎妞說笑的蘇無淚。

他們在漫天的風雪中吃著肉，飲著酒，對那淒美卻冰冷的雪花，視而不見。

從白天飲到黑夜，從黑夜飲到黎明，炭爐中的木炭換了一波又一波，酒壇也喝幹了一壇又一壇。

在第二天的晌午十分，虎妞醉了，就著雪地睡了下去，在第二天的中午，蘇無淚也醉了，她趴在虎妞的身上，也睡了過去。

此地只剩下兩位男人，沙比與夜葬，他們手裏是剩下的最後兩碗酒。

“夜葬大人，若是清風子老人家歸來，你定然要幫我說說好話，沙比我將感激你一生。”

沙比也徹底醉了，他一只粗壯的手臂，居然搭在夜葬肩膀之上，似乎忘記了眼前到底是何人。

夜葬回頭，他望了沙比一眼，目中閃過莫名，卻最終沒有拒絕沙比的勾肩搭背。

“暴風雪，來了！”夜葬一嘆，他深深望著沈沈睡過去的蘇無淚，目中柔和中，出現一絲不舍。

“夜葬師……師兄……你在說什麽？”

“沙比師弟，來，幹了這碗，希望有生之年，還能再見到你。”夜葬望著醉了的沙比，主動擡起酒碗。

“師……師兄叫我師弟了？”沙比雖然醉了，甚至沒有聽清夜葬在說些什麽，他滿是驚喜的擡起酒碗，與夜葬碰在一起，一聲清脆的聲響之後，仰首一飲而盡，滿臉的喜色。

“沙比師弟，沙比師弟，做了我清風山的師弟，你將一生坎坷，還是不做的好，你累了，睡吧！”

夜葬絕世的身姿，踉蹌的站起身來，彎腰拍了怕沙比的肩膀，沙比只覺得一陣天玄地轉襲來，濃濃的困倦之意，倒在地上呼呼打碎。

夜葬盯著風雪，他閉上眼，一聲輕嘆。

在他再次睜開眼，將手裏的酒水一飲而盡，丟掉了酒碗，彎腰抱起蘇無淚。

“娘子，此地冰冷，你要守護好我們的孩兒。”夜葬輕輕向著茅屋走去。

他懷裏的蘇無淚，似有所感，蹙了蹙眉。

接著她環手抱住夜葬的脖頸，嘴角又出現甜甜的笑意，似乎做了一個美麗的大夢。

夜葬走的很慢，似乎每一步，都有眷戀，濃濃的不舍。

但再慢的腳步，也終究會走完這短暫的路，他推開房門，輕輕將蘇無淚放在床上，為她蓋好棉被之後，轉過身來，踏著大步而去。

緩緩帶上房門，夜葬一身的酒意緩緩消散，一頭白發在風中飄搖，露出那張完美的臉，一片冷漠中，他踏著雪，緩緩向著後山走去。

他的背影，有些蕭瑟，最終消失在風雪裏，漸行漸遠。

“娘子，此去生死兩茫茫，原諒為夫不能讓你一起赴險，你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兒。”一聲幽幽的嘆息傳來，隨著風，傳進那茅屋裏，蘇無淚沈睡的臉上，蹙著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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